盒饭财经这一回讲的是：雷军开打情怀牌，腾讯意外获差评，滴滴初心受谴责，百度变法遇变数。
作者丨何伊凡丨盒饭财经（ID：daxiongfan）
一
5月第一周，主角是三家大公司。
5月3日小米正式向港交所提交招股书，这是年度最值得关注的IPO， 比硬桥硬马财务数据更受关注的是招股书说明书开篇，董事长雷军写了一封公开信，题为《小米是谁，小米为什么而奋斗》。
从标题就可以看出，这是毫不掩饰的打情怀牌。信中雷军强调了小米的使命：始终坚持做“感动人心、价格厚道”的好产品，“8年来的每一天里，‘和用户交朋友，做用户心中最酷的公司’”的愿景都在驱动着我们努力创新，不断追求极致的产品和效率”，结尾是“厚道的人运气不会太差”。
戏肉在第二天五四青年节，这封信变成了文字版“冰桶挑战”。若干企业家都用“是谁”、“为什么而奋斗”命题作文，包括复星集团董事长郭广昌、真格创始人徐小平、拉卡拉创始人孙陶然等，队形是这样的：
古人用诗词唱和酬答，本是君子雅事，刘禹锡的名句“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就是在扬州席间唱和白居易的“举眼风光长寂寞，满朝官职独蹉跎”。企业家之间这么玩，确实第一次。从轨迹上来看，触发点是雷军将这两个终极性问题先拷问了几个朋友，他们的文章广泛传播并形成势能之后，自然有人主动蹭热点跟风。
如果这是一次故意策划的行为，则小米确为高手，但并非所有人都能仿效。如果无人回应，或者说那些有段位的人不愿意回应，岂不成了自娱自乐？要想这么玩，发起者除了实力，还要有人缘。
雷军两者都具备。
“厚道”是雷军给自己与公司的人设，孙陶然在回复中，写过雷军的人缘“江湖上一直传说有雷系，其实更准确地说应该是雷军投资了一批优秀的人，他们是一群志同道合的兄弟们，他们各自在做着有意义、有价值的事，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厚道可信赖的兄长——雷军。创办小米之后，有一次聚会，雷军兄递给我们每个人一份文件，那是他签署的赠送小米股份的文件，说给兄弟们分享一下小米的创业，让大家非常感动。这就是雷军，更像一个带头大哥，自己走在前面作为大家的榜样，还时时不忘关照后面的兄弟”。
小米之前还没有一家公司能用八年时间，从零做到接近世界500强的规模。按最新数据，其估值已达到1000-1200亿美元，仅次于腾讯控股（4763亿美元）、阿里巴巴（4619.72亿美元）、蚂蚁金服（1500亿美元左右），而高于百度（865.94亿美元）、滴滴（800亿美元）、美团（600亿美元）、京东（526.02亿美元）、360（391亿美元）、网易（343亿美元），BAT格局已变为ATM。虽然其2015年至2017年净利润分别为-76.27亿元、4.92亿元、-438.89亿元，也不用担心其流动性问题，因为2017年的“亏损” 主要是可转换可赎回优先股产生的大额公允价值亏损，只要其能成功上市，这种“对股东的负债”就会消失。
这当然不是一家硬件公司的估值，按照小米“铁人三项”模式：硬件+互联网服务+新零售，雷军的野心是成为新流量调剂中心。
二
小米提交招股书当日，马云带着新上任的蚂蚁金服董事长井贤栋来到北京，来在央行总部“汇报工作”。蚂蚁金服IPO正是小米之外最值得期待的资本市场大事件。
据说，此次沟通内容主要包括此前例行检查、飞行检查结果，以及包括关于“断直连”等多项监管规定落实进度。所谓“直连”，指的是支付机构没有接入支付清算网络，而是各自与多家银行直连实现与商户和消费者的连接，“断直连”就是银行关闭第三方支付机构直接代扣通道。
自2017年底，支付监管密集出台了五个与断直连相关重磅文件，按照央行下发的《条码支付业务规范（试行）》要求，自2018年4月1日起，银行、支付机构开展条码支付业务涉及跨行交易时，应通过人民银行跨行清算系统或者具备合法资质的清算机构处理。
4月1日早已过去，而据网联清算有限公司（下称“网联”）公布的进度来看，截止4月13日，网关支付方面商业银行“无直连业务”的比例仍达到73.38%，但支付机构比例仅为4.35%。
6月30日正是“断直连”大限。根据2016年8月央行发布《关于将非银行支付机构网络支付业务由直连模式迁移至网联平台处理的通知》中规定，从这一天起，支付机构受理的涉及银行账户的网络支付业务全部通过网联平台处理。
要在接下来时间内完成目标，央行紧迫感可想而知，就在4月26日，央行支付司副司长樊爽文在《中国支付清算行业运行报告（2018）》发布会上隔空喊话，“特别是市场上一些大机构，不能以为自己‘大而不能倒、大而不能管’，‘对自己有利的（规则）就遵守，对需要调整的就不能执行’”。
“大机构”指谁？截止2017年第4季度，支付宝和财付通市场份额分别达到53.73%和38.15%，共计91.88%。
上市之前，蚂蚁金服做出更开放姿态，就在5月22日，它与光大银行、光大科技公司签署战略合作协议，三方将在云缴费、金融科技等方面展开深入合作，并将共建“数据共创实验室”，以助力光大银行数字化转型，这只是系列动作中的一环，它几乎已将所有金融产品实现与金融机构的开放合作。
不难看出，它强调自己以科技立身的“金融科技”身份，而非“互联网金融公司”，虽然这意味着它将要放弃迄今业界最成功的金融场景创新带来的大部分收益，但却是一条更安全的航道。
三
腾讯很少在社交媒体遭遇炮火，一方面它本身就掌握着最具影响力的传播渠道，另一方面因为其近年来风格日趋稳健。“意料之外”少有发生。所以潘乱一篇《腾讯没有梦想》24小时在微信上收获过百万点击，引起惊天波澜，是个黑天鹅。
文章写的确实入木三分。潘乱用1.3万字，画出了一头“房间里的大象”，即腾讯正在丧失产品能力和创业精神，变成一家投资公司。他说这家快20岁的公司变得功利和短视，强项不再是产品业务，而是投资财技 。这并非停留在表皮层泛泛而论，而是高颗粒度解析了腾讯是如何在搜索、微博、电商、信息流、短视频、云等核心战场不断溃败的。
文章虽不是严谨到毫无瑕疵，也算刀刀见血，引发二次传播的，是马化腾居然在微信里回复了。
小马哥就是勤奋，凌晨两点多没休息，然后用20分钟读完一篇这么长的文章，还像模像样写了一篇读后感。于是，大家为这家每天净利润1.86亿的公司操碎了心。不用说腾讯自己的高管，各路好汉都纷纷出来表态。
没想到剧情还有翻转，又引发了第三次传播，有个叫Zen的网友发了篇文章《腾讯的梦想其实是我PS出来的》，承认马化腾的截图是他自己恶搞出来的，只是为了测试一下运营的效果。
这就尴尬了。顺手搜了一下，能虚拟聊天记录的工具至少有七、八种，这种特效连5毛都用不了。
两天后，又传出一张马化腾的朋友圈截图，这次大家都学乖了，看到截图的人都在问：是P的吧？因为话风很不马化腾，他和张一鸣杠起来了。
可这次是真的。
话说 “梦想”事件中，张一鸣曾主动向马化腾示好。只是好人做一半，下面又补了一刀。
两天后，他又发了个朋友圈，用英文庆祝抖音国际版“Tiktok”2018第一季度在苹果商店下载全球第一。评论区又把微信稍带上了：“微信的借口封杀，微视的抄袭搬运挡不住抖音的步伐”。
小马哥直接就在评论区回复，认为这句话“可以理解为诽谤”。
两个技术男人狠话不多，轻易不会表现出感性一面，这次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四月商业札记中，我们说过张一鸣运气不佳，但今日头条还有一个大杀器，就是抖音。根据易观数据，截止到2018年3月，抖音用户1.2亿。同时，打穿了从老到幼的消费次元。艾瑞数据则显示，在2017年5月至2018年2月抖音短视频日均启动设备数最高达到了2842万台，并且还在以52%的增速增长。而从2017年到2018年2月。抖音人均启动次数为5.87次，人均单日使用时间达到了48.47分钟，次月留存率则达到了近65%，已经成了真正流量之王。
2018年4月2日，腾讯宣布重启2017年曾短暂关闭的微视，力图收复短视频阵地。更新后的微视，在产品逻辑和呈现方式上与抖音像孪生兄弟。腾讯号称将拿出30亿元补贴微视原创者，补贴时间为今年4月到8月，企鹅号宣布将为微视提供原创视频内容，而在QQ空间APP中，微视产品权重靠前，还要和QQ音乐打通原创版权。
《腾讯没有梦想》一文中开篇就写到此事，认为“腾讯更没想到的是抖音快手这种‘算法＋短视频＋开放式关系’的产品竟然奇袭了它的社交大本营，在腾讯主导了十多年的‘熟人通讯＋封闭关系’之外打开了一条新路。继QQ每年以亿级用户往下掉之后，朋友圈的人均时长也从去年12月开始忽然暴跌。这表明在对流量的抓取以及对于用户时间的占据，腾讯不再是市场上最能打的那个”。
2018年腾讯有两场最重要战争，一是与阿里的新零售之战，另一场是与今日头条的新流量之战。
5月，海淀法院发布了一封案件快报，称因认为在腾讯公司运营的“微信”客户端上，微信公众号“快微课”发布文章虚构其视频来源，抖音短视频以名誉权侵权纠纷为由将腾讯诉至法院，要求其立即停止侵权，提供微信公众号“快微课”注册信息及身份信息，赔礼道歉，并赔偿经济损失及维权合理费用共计100万元。
对掐并没结束，5月18日，抖音博物馆H5遭微信两度封杀，微信官方公众号“微信派”推送了《关于进一步升级外链管理规则的公告》。该公告宣布了5条对于微信外部链接的全新管理规定。杀气最重的是第2条“规范视听内容传播”：“外部链接不得在未取得信息网络传播视听节目许可等法定证照的情况下，以任何形式传播含有视听节目的内容。受波及视听产品有30多项，换句话说，“视听许可证”基本处于停批状态，按照腾讯规则， 除了其自有视频外，其他大部分视听平台在封杀之列。
还不算结束，5月，腾讯收获了一个“差评”。腾讯有个TOPIC基金（腾讯兴趣内容基金），它成立后第一笔业务，是领投了一家叫“差评”的新媒体。
一个新媒体公众号获得了腾讯的加持，而且A轮融资金额达3000万，自然令人羡慕，但差评却没有得到祝福。自媒体“三表龙门阵”发表了一篇文章《腾讯大如藏獒，说到底还是狗》，毫不客气认为其是科技圈最勤劳的搬运工，以“洗稿”起家，毫无原创力可言，“东扒西扒，改头换面，甫以‘广点通’的流量加持，迅速成长为粉丝众多的大号”。
朋友圈偶尔出现马化腾评论的Keso老师，跟进了一篇 《给腾讯一个差评》，认为腾讯：“一边在微信平台上公然侵犯大量原创作者权利，一边竟然拿了由腾讯TOPIC基金(腾讯兴趣内容基金)领投的三千万元，明白无误地向世界传递出一种寡廉鲜耻的价值观——洗稿没问题，洗得成功同样是成功。”
果然，这一次马化腾又评论了，还是真的：之前不知道这个case，原为效率而下放一些小额投资给业务部门。目前看业务团队并没有做好尽责调查，我们会负责解决好。
“日理万亿”的马化腾自然不会知道这个小case，就像2016年李彦宏不知道百度还有个叫刘超的设计总监，会做出让百度颜面扫地的PPT一样。但这并不重要，他缔造的微信，正是可以让鸡蛋碰碎石头的平台。
断人财路容易结下死仇， 阵营双方又都能说会道，交战几个回合，争论就跳出投资本身，延展到“洗稿”这一与自媒体利益休戚相关的话题。有人讽刺：如果腾讯严查“洗稿”的热情，像封杀视频外链一样多好。
5月28日，“差评”发布声明，决定将主动退还腾讯相关投资，腾讯表示接受该结果。
2010年7月《计算机世界》刊登了一篇题为《“狗日的”腾讯》的封面文章，当时腾讯在PC时代的高光时刻，突然成为全民公敌。2018年5月，腾讯强大了数倍，但接踵而来的牛牤，让它在移动互联网时代的高光时刻又被刺了一下。
四
被刺的更狠的是滴滴。
4月底， 滴滴出行投资人张桓曝料遭到滴滴司机暴打，5月6日就发生更恶劣的事件：21岁年轻空姐因为深夜乘坐滴滴顺风车被奸杀。
出行平台上司机骚扰乘客的事件已多次发生，但这次尤为恶劣，不但出了人命，而且受害者上车后已感觉到异常，这是本可避免的悲剧。5月10日，滴滴悬赏100万元“寻找顺风车司机刘某”，并公布了该司机的照片、身份证号和手机号码。滴滴显然急于解决危机， “悬红缉凶”的动作，已超越了企业的范畴。
这家估值超过700亿美元的公司进入焦灼状态，在并购快的、Uber中国、入股ofo后，它看似已完成国内打车市场的战争，过去一年中并没有展示出像今日头条一样的自我迭代能力，反而与产业链上每一环节都产生了冲突——监管部门时刻警惕，司机抱怨平台提走抽成太高，乘客抱怨网约车感受越来越差。
程维虽然没有刀枪入库，但公司没有找到新发力点，创新能力开始发散。例如顺风车评价系统越来越像异性社交软件。这不能推脱为功能设置失误，产品的价值观是藏不住的。顺风车或者拼车本来就是一个可以制造邂逅气氛的场景，更何况划上着重号。
程维应该感谢王兴，这个突然跨界的对手，让他清醒看到远远还没有独孤求败，接二连三发生的恶性事件，则提醒他要重新审视初心。
畅销书《共享经济》中写到，只有当群体有动力为平台做奉献时，人人共享框架才会日益蓬勃壮大。从长远来看，如果一个平台不给群体足够的回报，重视他们的付出，为他们的创新潜质投资，那么这个平台将走向失败。在滴滴这个平台上，给予司机群体的真实动力又是什么呢？
5月16日，滴滴公布了顺风车阶段整改措施，包括将顺风车用户标签和车主评价功能全部下线，车主每次接单前需进行人脸识别，最大限度杜绝私换账号的可能性，把紧急求助功能提升至显著位置。
这是作为平台必须要过的一关。连接产品、服务的提供者与消费者，即使能够屏蔽所有法律风险，也必须要在道德上承担更多责任，类似痼疾，C2C电商、招聘网站等都遇到过。
五
2018年前四个月百度没有发生大消息，第五个月它终于耐不住寂寞上了头条：陆奇离职了。
2017年1月，李彦宏任命陆奇为百度总裁，彼时我曾与百度一位高管交流此事，他认为以陆奇的资历，在中国任何一家一线互联网公司都能获得总裁的职位，最后选择百度，还是因为李彦宏这一次展示出了胸怀，他不仅给了陆奇头衔，还给了他相应的权力。
过去16个月中，百度迎来上市以来最大调整。战略上，押注AI，组织上，砍掉百度医疗、出售百度外卖，分拆百度金融，人事上，高层大换血，该调的调，该走的走，连价值观，也重新梳理。这种全方位变法，如果放大看，不亚于一个国家从封闭走向开放，缩小看，相当于一个家庭破裂后再重组。从烈度上看，接近杰克韦尔奇重塑通用电气，而韦尔奇是从GE从基层员工逐级提升，陆奇却是彻底的空降兵。
根据《财经》杂志报道，陆奇的四象限划分可谓百度近年来经历战略摇摆后最清晰的表述： 纵坐标按使命切割为关键使命——夯实移动基础和非关键使命——决胜AI时代，横坐标将业务划为“主航道”和“护城河”，主航道为百度战略级业务，护城河为主航道提供支持，保驾护航。
陆奇进入共百度486天，有人说他将百度从600亿美元市值带到了980亿美元市值，离去又给百度带来的130亿美元市值下滑。这当然非一个人的影响，但他肯定是主导者。能带动这种变革，陆奇必须既要是落地的技术派，还要懂战略，抓管理，这也是他离开百度后个人价值反而放大的原因。
陆的离开证明百度依然姓李而不姓陆，但这并不意味着李彦宏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策。剧烈变革所引起的冲击，他才是最终承受者。李与陆之间分歧究竟从何时、何事而起？在陆离职之前双方的关键沟通是什么？目前还没有细节爆出。
留给李彦宏的是一个《大秦帝国》中的“商鞅难题”。当变法遭遇到可颠覆帝国力量的反扑，秦惠文王唯有杀掉商鞅才能暂时平息众怒，重掌局面，但商鞅死后他有两个选择：杀其人而废其法，杀其人但存其法。
秦惠文王选择了后者，李彦宏呢？
六
5月4日，香港恒生指数发布公告，宣布截至2018年3月30日之恒生指数系列季度检讨结果，联想集团将从香港恒生指数中被剔除，此决定将于2018年6月4日(星期一)起生效。
这并非联想集团首次遭恒生指数剔除。1994年联想在香港上市，2000年8月2日，集团首次纳入恒生指数。2006年9月11日，联想集团被剔出了恒生指数， 2013年3月，它再次加入恒生指数。
从恒指中被剔除与业绩有关，还算意料之中，接下来的重锤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2016年在3GPP（3rd Generation Partnership Project）会议上有一次关于5G信道编码标准方案的投票，两年后网上突然出现一波评论，指责“5G信道标准联想为何联合Motorola不给华为投票”“因为联想站队高通，最终导致华为以微弱差距输了”，进而矛头指向这是一家“卖国”的公司。
5月16日，柳传志连续两次出面发声，他与联想集团董事长兼CEO杨元庆、联想控股总裁朱立南联名发表一封公开信，情绪异常激动，“号召联想团队行动起来，誓死打赢荣誉保卫战！”
这不难理解，柳传志对联想集团，早已不直接施影响力，但他素以“产业报国”为核心价值观，如今一手打造的公司居然被扣上了卖国的帽子，简直是对他一生功业，乃至人格的全盘否定。
这又是个微妙时间点：中美贸易战事正酣，中兴遭遇最严厉制裁，而另一个主角华为，既是民族产业代表，又经常成为联想集团参照系。与它相比之下，集团“贸工技”的历史路线，以及转型乏力都显得更为突出。似乎不管是心怀嫉妒也好，为了自己的利益也好，联想集团都有给华为下绊的可能。
但种宫斗逻辑，实在难以用于解释复杂的商业事件。
5G是个专业话题，3GPP是更专业的会议，而投票涉及到的三种编码方案：Turbo code(涡轮码)，LDPC code(低密度奇偶校验码)，Polar code(极化码)，则是专业中的专业。投票发生在2016年，真要说清楚这件事，不但要对通信标准具备一定知识，还要找到两年前全英文技术文档，这些文档篇幅动辄数万字之多，如今却引入公众讨论的范畴。这令柳传志觉得“这是偶然事件？还是被人利用？种种不正常的现象，不由得不令人深思”。
联想是否卖国，已成了微信群中最容易开撕的话题，多数争论绕过了复杂技术本身。关于投票技术细节，已经有多篇文章详细分析，在此不做赘言。
简而言之，从投票来看，联想确实曾对华为的部分方案投过反对票，但也对华为两次提出的关于数据信道短码提议都给予了支持，不存在弃权和反对。但由于Polar阵营投票权重不够，加上高通、三星、爱立信等公司反对，华为提案并没有通过，最终会议决定数据信道的短码也采用LDPC，与长码保持一致。
既不要轻易给批评者扣上民粹的标签，更不能动辄将一家公司冠之以“卖国”。认为联想处于种种目的给华为下绊，或者是中国公司只能给中国公司投票，实在是小瞧了这两家公司。
这是雷军发起“梦想”接力后，5月里企业家再次集体发声。柳传志在企业家素来有“带头大哥”形象，公开信发出后，获得近百位知名企业力挺联想。马云、马化腾、李彦宏、刘强东、刘永好、李东升等纷纷发言，支持联想，支持柳传志。
有键盘侠认为这不过是跟风站队表态，其实如果出现动辄成为卖国贼的舆论风潮，则企业家难免人人自危。
七
联想集团焦头烂额的时刻，有位手机界相声大师又进入了它的核心腹地PC。
5月15日锤子手机在鸟巢召开了一场发布会，发布会前十天，罗老师发了近200条微博预热，还有一张广为流传的照片：一个穿着肥大卡其色裤子的男人跪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意为“吓尿了”。本来锤子准备当天给参会嘉宾每人发一个纸尿裤，后来觉得影响不好，于是在官网上架了3款成人纸尿裤。
发布会当日，露天体育场上确实有很多人裤裆湿了，不是尿的，而是因为一场雷阵雨。
那款革命性产品是什么呢？并飞新发布的坚果R1，而是搭配坚果R1的TNT工作站。按照罗老师的描述，这款以炸药命名的新产品将“开启人机交互新纪元”，亮点就是人机交互和语音识别。据说可以把 PPT处理效率提升300%，把幻灯片工作效率提升1400%。他现场演示了这款产品，并称：“三个系统性交互解决方案，将会指导未来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人类计算平台的设计。”
老罗还真是把他对PPT的偏执放进了产品，可惜乐视已经衰落，否则应该订上几台。
很多人嘲笑老罗再一次跳票，TNT售价超过万元，看起来只是个显示器。但我对他倒是又多了一点尊重，不是因为产品本身，而是锤子到现在还能顽强活着。它入场的2012年，实智能手机的波峰还未到来，这个市场如此残酷，要么大输要么大赢，而锤子一直活得像个“锤子”，如果创始人不是罗永浩，它六年来早已倒闭不止六次。
能活下来的原因是老罗把自己活成了一个IP，而且是具备教主光环的IP。虽然从去年开始，就有人骂老罗的笑话越来越乏味，这次发布会号称汇集了37000名观众，门票收入超400万。别人引入用户要花钱，老罗还能赚钱。
八
区块链在5月依然是激发荷尔蒙与想象力的香水，利益之下，居然有人请出饰演已故国家领导人的特型演员站台，完美演绎了什么是no zuo no die。
5月28日，有一段“毛主席”现身2018年博鳌亚洲区块链论坛的视频在网络热传，“毛主席”特型演员许国祥参加了活动，并在演讲中称“我以毛泽东的名义感谢你们”。
这是行走在刀锋边缘的恶搞，链圈一片哗然。真正的区块链从业者深知行业敏感，懂得珍惜羽毛，他们将这种行为视为“做空”。何况这是一个山寨大会，列在名单上多位贵宾，根本就没在海南。
事发后，多家组委会成员与媒体合作机构纷纷声明根本没有参与该活动，与该论坛没有任何合作，连晚宴赞助商也紧急撕掉了LOGO。当天，连博鳌亚洲论坛也称，该区块链活动之前并未与博鳌亚洲论坛有过任何接触。活动变成了一场闹剧，类似闹剧，在17世纪的郁金香泡沫和18世纪的南海泡沫中也曾多次上演。
九
中兴的命运终于在5月出现转机，《华尔街日报》5月22日援引消息人士称，中国和美国方面就解决中兴通讯的争议问题达成大致框架方案，协议将解除美国公司向中兴销售零部件和软件的禁令。
特朗普在白宫也表示，自商务部4月决定禁止美国企业出售部件给中兴通讯以来，美国科技公司已遭受冲击，他还说“计划对中兴通讯课以罚款并要求其改组管理层”。 这一提议随即遭到国会反对，民主党和共和党都指责总统这是屈服于中国的压力，放纵一家已承认自己违反制裁伊朗禁令的公司。
即使能逃脱倒闭命运，中兴也会伤筋动骨，包括可能高达13亿美元的罚款、管理层与董事会大洗牌，接受更严厉的监督等，这还不包括国家层面做出的让步。如此昂贵的学费提醒我们，忽视国际规则、缺乏核心技术，一旦爆发贸易核战再强大的公司也会脆弱如婴儿。
中兴事件缓和背景是中美贸易战降温 。5月15日至19日，国务院副总理、中美全面经济对话中方牵头人刘鹤赴美访问，这是贸易战第三回合交锋。
5月20日，中美就经贸磋商发表联合声明,同意不打贸易战并鼓励双向投资，将实质性减少美对华货物贸易逆差，中方将大量增加自美购买商品和服务。双方还同意有意义地增加美国农产品和能源出口，美方将派团赴华讨论具体事项等。
在信息泛滥的时代，我们都像金鱼一样记忆，今天的波澜壮阔，明天就云淡风轻，商业札记就是提醒你，不要迷失在自己的足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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