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马特,打工人的保护色
社交 杀马特,打工人的保护色 社交 | 2021-01-07 09:31 杀马特,打工人的保护色 柴狗夫斯基

当年狂拽酷炫的杀马特,当今混得怎样?有逆袭成功的吗?



前几天,柴妹在逛知乎时,无意中看到了这样一个问题。


“当年狂拽酷炫的杀马特,当今混得怎样?有逆袭成功的吗?”




说起杀马特,恐怕所有的90后都不陌生。


他们通常支棱着一头五颜六色的发型、画着浓重的妆容、胳膊腿儿也少不了几个爱来爱去的大哥纹身。





如果我是DJ 杀马特,你还爱我吗?





他们曾活跃于QQ空间,以加入QQ炫舞的葬爱家族为荣,成为90后记忆里共同的时代符号。


但是对于这个群体,我们却一直充满了鄙夷与嫌弃。


1


去掉这些有色眼光,很少有人真正了解杀马特的起源兴亡。


据最早的说法,是在1999年,香港视觉系乐队ParanoiD成员Mai Rox,将自己奇特乖张的造型发布在网络上,并借此走红。


彼时还没有出现杀马特的称呼,这种造型只是她对摇滚的嘲讽与反抗。





在Mai Rox之前,虽然欧美与日本等地区早已出现利用铆钉与烟熏妆打造朋克风的现象,但却始终依托于摇滚音乐。


只有Mai Rox怪诞的自拍照发布后,才算真正引爆了大众对其模仿和传播的风向。





而国内的杀马特之风,则起源于2008年。


彼时承载着互联网的网吧业正疯狂蔓延,无数小镇青年因此接触到互联网。


廉价洗剪吹这种不需要任何限制就可以愤世嫉俗、表达强烈自我的方式,得到了年轻人的追捧。


并逐渐发展成一种与主流审美迥异的亚文化。





在大家的记忆里,应该还没忘记,那些年QQ空间正火,《劲舞团》等服装华丽夸张的网络游戏横行。


“ㄨ℉袽菓珴④殺馬特,妳會瑷珴嗎?℅`”,诸如此类的火星文也悄无声息的出现,带来了一个时代的非主流文化。


没错,在杀马特之前,人们称之为非主流。





正如快手的辛巴家族一样,当时很多游戏也分为家族和公会。


名为罗福兴的农村少年便创建了一个家族,在取名字时,他想以“时尚”的英文来命名,但是搜索时尚时蹦出来的单词“smart”他却不认识。


于是他想着,用汉语拼音的方式将之简略为“SMT”,可想了想,他又觉得不霸气,最后在输入法里找了很久,定为“杀马特”。


因此,罗福兴一直被人们称为“杀马特教父”。





想要加入杀马特,就要严格遵守规定——模仿罗福兴的造型,将头发拾掇得脱离地心引力。


那时候的罗福兴怎么也想不到,这种强烈的表达方式,会成为盛极一时的杀马特文化。


正如他怎么也想不到,杀马特为什么会遭到大家抵制一般。





杀马特文化与主流文化之间相互碰撞,让其他人开始对杀马特这种怪诞的形象产生厌恶。


于是人们攻击甚至诋毁杀马特,认为他们丢了90后的脸,批评他们是90后永远的耻辱。





2013年,仿佛一夜之间,杀马特销声匿迹。


直到四年后,导演李一凡带着挖掘中国版嬉皮士的想法接触“杀马特”,发现曾被万人唾弃的“杀马特”,其实只是一个少男少女之间的游戏罢了。


2


我们大多数人只在网络上见过杀马特,以至于有人提问,现实中的他们,在哪儿?


李一凡怀揣着这个疑问,走遍深圳、广州、中山、惠州等地,实地采访了67人、网络采访了11人。


以纪录片的方式,为我们揭露了杀马特的真实面貌。





现实中的杀马特,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工厂工人。


在我们的印象里,这些杀马特们似乎天不怕地不怕,无时无刻都在显摆着自己有多拽。


然而事实上,他们大多出生于农村,从小便是留守儿童,因为家境等原因,十三、四岁便要辍学出来打工讨生活。





因为年龄小,大工厂不敢雇佣童工,他们只能买假身份证去黑作坊或小工厂工作。


被坑骗都是家常便饭。





即便成年,也会因为没有学历和技能继续当日复一日的流水线工人,始终生活在大城市的最底层,当最普通的打工人。


比如著名的珠三角工业园区,其实有两个世界。


展示在外面的表世界,是一些世界品牌的工厂,工人时薪20元-30元,尽管不高,但至少有保障。


而不被人看见的里世界,工人加班一小时只有一元钱左右的加班费,迟到一次却要扣五十元,甚至有的黑作坊上班第一个月没有薪水...





至于保障,完全没有。


我们平时视若猛虎的996,对他们而言都是不错的工作时间,因为在工厂里,一天12小时、一个月休一天的工作制度才是家常便饭。


工人的指甲被磨没了或者出血、因为环境噪声太大导致很多工人下工后都会短暂性失聪...





有人工作时被机器绞断了手筋,老板只撂下一句“爱做做,不做就滚。”


后来他在工厂躺了三个月,还是继续留下工作。





他因为亲眼目睹老板将工友打到头出血后决定辞职,但押了三个月的工资8000元扣除“保护费”后,却只剩下26元。


要不要随便你。


诸如此类的例子还有很多,他们出来工作时,通常连劳动保障局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受了伤、老板不给工资,他们也毫无办法。






杀马特教父罗福兴,初中时辍学出来打工,只为了逃离农村,看看大城市的繁华。


但现实中他们很多人即使逃离了农村,也只是生活在城中村,依然没见过大城市的高楼大厦,是最底层的那群人。





被压榨、被轻视、也不被认同的他们,逃离不了现实,亦不想回到农村,最后只能寻找另类的精神寄托。


而廉价的发型,就是这个寄托。





他们把头发烫成各种怪诞的模样,为了伪装自己,让自己像个“坏孩子”,不会被欺负。


“有时候,感觉这个头发给了自己勇气”。


会让自己显得有存在感,尽管这种存在感是一种“鄙视”。


3


李一凡导演做过一个关于自己纪录片《杀马特我爱你》的演讲。


柴妹看过纪录片后特意去看了那个演讲,刚开始每次放到杀马特照片时,台下都会哄堂大笑,而随着演讲的深入,台下再无笑声。





李一凡导演最初是通过其他人认识到了杀马特教父罗福兴,之后在罗福兴的帮助下采访了其他的杀马特成员。


在演讲时,李一凡说起一件事,他第一次对那些杀马特提出采访时,这群看上去叛逆的青年们却表现出了恐惧。


其中一个人更是不敢应邀接受采访。


原因很简单,他们害怕这是一个恶作剧,目的是为了殴打他们。





柴妹前几天跟大家讲过内卷,没看过的戳这里→大小周与内卷


最近各互联网公司员工猝死的事件更是闹得沸沸扬扬。


阶级固化终于成了无法被遮掩的矛盾。





但是对于这群杀马特来说,他们早早便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他们清楚的知道,机会都是留给大学生的。


像他们这种农村出来身无长物的底层小人物,老老实实的赚钱,能过一天是一天。


如果不是李一凡导演的揭露,日后当杀马特文化彻底绝迹时,柴妹或许还会拍手叫好。


但如今我却觉得,自己还是太浅薄了。





当初我们对杀马特的批判没有任何意义。


罗福兴说过一句话,审美自由,是一切自由的起点。


真正的杀马特文化,本质上只是这群小人物幻想中的乌托邦共产主义。


而我们真正应该在意的,是这种阶级固化与我们之间看似没有实则巨大的鸿沟。





最后再回到文章开头的那个问题——当年狂拽酷炫的杀马特,当今混得怎样?有逆袭成功的吗?


答案想必你我已心知肚明。

主笔 | 小陆

编辑 | 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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