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悍刀行,男频行不行?
文娱 雪中悍刀行,男频行不行? 文娱 | 2021-12-09 12:26 雪中悍刀行,男频行不行? 娱乐硬糖

对于尚未充分类型化的男频改编剧创作,似乎还在凭运气、凭手感,很难说有一套什么影视工业化的流程守则。

作者|谢明宏

编辑|李春晖

相较于女频剧你看到主角是杨幂或赵丽颖,IP是仙侠或宫廷,内心便有了个模子,播出后果然就是那个样子,顶多啐上一句“怎么又是这样”,心理预期和实际观感通常大差不差。男频剧在拆开之前,都像盲盒。

《雪中悍刀行》开篇的武打场面如同《万万没想到之雪中篇》或者《爱情公寓之决战紫禁之巅》。特效用心了,雷人也下了大力气。古怪的观感在于,你怀疑这是不是精品恶搞片,但又似乎是一种刻意为之的艺术效果。



首播当晚,央8的《雪中悍刀行》以0.8744%的收视,输给湖南台《小敏家》的1.5074%。这边张天爱饰演的高手咔嚓砍西瓜,比不过对面周迅犹豫要不要给儿子洗裤衩。

江湖朝堂的宏大叙事,当然不是天然优于黄磊周迅的中年浪漫。不同的食材有着类型化的做法,关键是送到观众面前时能不能对上某种味觉记忆而又别有新意。《雪中悍刀行》疑似没有。

对于尚未充分类型化的男频改编剧创作,似乎还在凭运气、凭手感,很难说有一套什么影视工业化的流程守则。但其实细数起来,成或败的男频剧也不算少了,其成功各有千秋,失败却高度相似。

第一次独立执导就是《雪中悍刀行》这种大项目的宋晓飞导演,希望观众“培养一点观剧的耐心”(这话居然是真实采访而非《导演请指教》里剧本安排的)。



在男频审美范式建立的过程中,主创们想着开山立派也能理解。但一些基本的剧集创作规律、观众的观剧习惯,还是可以看清并理应得到尊重的。

深陷原著,主线迷失



《雪中悍刀行》一上来就给自己设定了阎鹤祥这样厉害的“对手”。咱就是说,一部武侠玄幻题材的剧,最好请一个专业的武术指导。要不然你这左手右手慢动作,打出来还没后面老阎的评书精彩。

烽火戏诸侯的小说《雪中悍刀行》的主人公前后经历了三次游历,原著对此三次游历铺陈用意颇深。一是学武报仇,以战养战;二是为以后的北凉战略布局,联系隐藏棋子和以前出走的老将;三则是想亲身一走江湖,有着剑九黄、李淳罡这样高手如云的豪气江湖。



“江湖游历”类男频小说,结构复杂且人物众多,多数是因为家庭变故或权力斗争迫使主人公踏上游历之路。创作者们大多将主人公放置在一个深层次的社会背景中,并将游历者的生活经历和内心情感变化作为文本结构的核心,突出其在环境冲突中的精神成长。

游历意味着“男频公路片”,在缺乏对主人公深度理解的基础上,无论是小说读者和剧集观众,都很难在前期对主人公的情绪变化共情。小说有四百多万字当然不用惊慌读者的代入感,但《雪中悍刀行》的剧集在前期缺乏明确的行动主线,不得不说犯了盲从原著的本本主义。



开篇男主和老黄的游历归来,就让人摸不着头脑。虽然后来说了是逃避婚约,但根据北凉和离阳皇室的手段,真的找个世子3年没影儿?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破解连环刺杀局所谓的反转,却只让人觉得拿到了二手剧本杀内容。

设局首先要给观众紧迫感,代入之后才能体会到反转的刺激和乐趣。如果观众从头到尾都是旁观者,所有悬念的解开都是看张若昀饰演的徐凤年装牛批卖关子,那就毫无意义。三次刺杀一次比一次儿戏,连失败的后手也无。观众当然不紧张,就只剩下装腔作势的呵呵一笑了。

《雪中悍刀行》想要快速立起胡军饰演的徐骁的“心机谋算”,呈现方式就是每个角色都是他的暗线棋子。当舒羞对着林探花说:“你以为我和你在青州城外是偶遇吗”的时候,会有一种每个角色都会反转的恐惧。但反转太多缺乏铺陈,实际上过犹不及。



虽然该剧遭到不少原著党反对,但硬糖君倒觉得《雪中》剧集将原著的优缺点一并继承了:人物有灵气,场面讲意境,滤镜稍阴恻,但总是差一口气落不到实处。总是在变着花样的修饰、叠加与夸张里,把不少人物弧光给绕没了、玩虚了。

或许就连创作者也没整明白自己想走什么路线。看似轻喜剧,但感觉又在下好大一盘棋。但凡看过小说的也都知道,这剧不可能纯走喜剧风。但要说往权谋方向靠,那么有些情节就不该那么无厘头,也无需借助角色之口解释得那么明白。

男频的“套路”



《将夜》里说:“天不生夫子,万古如长夜。”《雪中悍刀行》里李淳罡说:“天不生我李淳罡,剑道万古如长夜。”男频小说的描写套路,总能暴露作者的书架长什么样。总有夫子、李淳罡这样的宗师级高手,与主角来个巧遇,成为其登顶人生巅峰的重要台阶。



富有想象力原本是男频的创新和优势之一,但由于大量趋同化的题材,使其渐失锋芒。主人公出身平凡或者不凡(取决于是废柴流还是天才流),由于种种机遇获得能力,他们都心怀崇高理想,为了正义或者信念与黑暗命运抗争,最终在历练中成为英雄。

《雪中悍刀行》里的徐凤年,一直反感练武。但在老黄去世、弟弟远走的打击后,刚开始决定习武,就获得了武当掌门王重楼的大黄庭“真气礼包”。上一代的剑神李淳罡随行,一路指点徐凤年剑道。路过青阳派动物园,取走母亲的配剑,又捡了两只异兽小虎夔当装备。总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学则已学了就要上武帝城。

江湖就是捡礼包爆装备,情感则是开后宫尽入彀。李庚希饰演的姜泥,居然还被徐凤年姑姑错认为通房丫头。充其量也就是个烧火丫头吧,放在大观园里近宝玉身的资格都没有。虽然长相清秀,但和原著的倾国倾城相隔太远,演法也非常现代甜宠(甚至不是古偶甜宠)。



相比《将夜》将“自由与爱情”落进大唐和书院,《庆余年》将“启蒙立场”植入家国天下,《雪中悍刀行》的改编少了一以贯之的“硬菜”,也就是提纲挈领的内核。这直接导致了剧集结构的散漫,气质的虚浮,筋骨的萎靡。

著名导演弗朗索瓦·特吕弗说:“如果说25年来我学到了一些东西,那就是把一部小说改编成剧本,比自己写一个剧本难。”不难看出,在从文学叙事转向影视叙事的跨越中,需要处理内容与形式的弥合问题。

对于原文本的阐释,既要通俗易懂使受众易于接受,又要坚持现实意义的表达原则,表现形式与文本内容必须深入结合。同样表达母子关系,《庆余年》更多的是范闲对叶轻眉精神世界的探索,母亲如何看待世界而他如何改变世界。《雪中悍刀行》则停留在徐凤年对吴素的亲情依恋上,那句“再也找不到和您一样好的女子”更让人品出了俄狄浦斯的味道。



同样是一主一仆的江湖游历,《将夜》表现了宁缺对桑桑至死不渝的守护,即便与世界为敌也不会丢下对方。侠客与孤女的故事原型,在剧中得到了极致化的呈现;

《雪中悍刀行》里姜泥作为亡国公主,本和徐凤年是相爱相杀的关系。但她儿戏化的刺杀,丝毫让观众感觉不出她身份带来的心理负担。原本细腻纠结的原著情感线,最终被处理成了三流甜宠剧的烧火丫头与霸道少爷。

改编死与生



成功的男频小说具备完整的“升级机制”。典型特征是局部重复,总体上升。在局部情节上的输与赢,得与失,散与聚,以由匮乏到满足、由更高的匮乏到更高的满足顺序反复出现;局部情节的阶梯式重复,最终形成了整体结构的上升趋势。

这与经典文学的下降结构是相反的,比如《红楼梦》的财富是“由多到少”,人物是“由好到了”,这个不断下降的过程,是积累的反面,是一种“耗散的悲剧”。因此,男频剧的改编要注意在保证“升级机制”制造爽感的同时,不能被观众腻味

通常被视为成功男频剧的《琅琊榜》,本身是由女频小说改编的,正说明了男频的先天困境。《琅琊榜》设定人间再无江左梅郎,这个耗散的结局实际帮助故事摆脱了男频的“升级机制”。看似主人公报了仇稳固了朝堂,但一切从开始就是不断崩溃的过程。



一个男频小说交到创作者手中,首要面临的就是如何移骨换髓的问题。第一种,原封不动深度还原,《雪中》就是这样,结果继承了原著散漫的缺点。追寻“漂亮”的感觉,却对世界架构和故事主线缺少整体的设计;

第二种,是涂鸦式改编,加入迎合女性观众的情感元素,适度削减爽感的追求。如此就变成了《斗破苍穹》《武动乾坤》。

《庆余年》当时王倦做了不少减法,第9集的公堂对峙,原著殴打郭宝坤是为试探范家势力,而在电视剧中则是为滕子荆出气,借这场戏展现了京都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的关系。这无疑是合理的改动,厚重题材有时需要轻松讲,复杂情节则需要简单化。



男频文的有容乃大,实际蕴藏了多种改编方向。同样属于权谋类的《琅琊榜》和《赘婿》,却完全选择了不同的题材定位。琅琊榜定位精品权谋,更往正剧的方向靠。《赘婿》则定位轻喜剧,淡化了斗争情节,加入了停车位、外卖服务、加盟商等喜剧元素,也找到了市场突破口。

事实上,观众并不在意剧集是由哪种小说改编的。《夜天子》号称男频,但是观众画像显示女性观众(47%)并不少。



《雪中悍刀行》确实犯了一些男频改编中的典型错误,如主线不清晰、武打不爽利,男性角色过度装逼、女性角色塑造失败。但如果跳出男女频的范畴,从与一部爆款剧存在某种延续性的“剧二代”角度看,《雪中悍刀行》之于《庆余年》,很像《如懿传》(《芈月传》)之于《甄嬛传》。

因为某一两位相同的主创,观众对新作给予了和前作一样的期待,这让新作有了极好的收视底子,但也更容易口碑坍圮。

而在上游制作端,同样因为对项目的高期待值,难免各方人头攒动,都想来分一杯羹。原主创容易过度放大自己之前被夸的优点,结果过犹不及(比如《雪中》过于密集而不合时宜的幽默)。新来的主创则急于大显神通,只待剧集播出给自己加冕了(我们且不说是否有滥竽充数者进来混爆剧资历)。

对于这样的“剧二代”,或许还应该想想如何绕开“二代而亡”的那些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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