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蓝药丸的选择:大脑在缸中还是颅中?
前沿 红蓝药丸的选择:大脑在缸中还是颅中? 前沿 | 2022-10-09 13:00 红蓝药丸的选择:大脑在缸中还是颅中? 脑极体

科技的蓬勃发展让人们越来越关注一些技术与人文交织的科幻作品。人们想要通过更多的故事与作品去认知机器世界与人类未来的关系。

科技的蓬勃发展让人们越来越关注一些技术与人文交织的科幻作品。人们想要通过更多的故事与作品去认知机器世界与人类未来的关系。

讨论科幻影视作品的时候,总是绕不开《黑客帝国》系列。即便没有看过《黑客帝国》电影本身,也应该对这个选择题有所耳闻:两颗红蓝药丸,必须从两者之间选一个,红色药丸代表真实残酷的现实,蓝色药丸代表虚拟美好的梦境,你会选择哪一个?

这也是贯穿整个黑客帝国系列架构的关键设定,启发了很多人对世界的认识:世界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著名的红蓝药丸情节,来自一个科幻文化中的著名假想——缸中脑。

缸脑:我是谁?我在哪?

“缸脑”,是20世纪80年代哲学家希拉里·普特南在《理性、真理与历史》一书中提出的著名假设。

在这个假设中,有一个邪恶的科学家,将人的大脑放入一个充满营养液的缸中,大脑可以维持正常的生理活动。科学家通过神经末梢向大脑传递各种神经电信号,这些电信号可以模拟我们的各类日常活动如走路、吃饭、旅行等,为大脑制造出各种体验。缸脑通过信号来体验人生,但不知道自己没有身体,以为自己在真实的世界里跳跃。但一切只是一场幻觉,缸脑哪里也没有去,只是一直泡在营养缸里。

虽然这个假设实验的条件设置有些极端,但是假设内容本身足够令人震撼。如果将这个思想实验扩大到整个人类中,假设所有人类都被一个巨大的计算机所控制,地球就是我们的营养缸,我们体验过的所有都只是一场被设计好的幻觉:地球是高级生物设置的试炼场,人类有可能是高级生命VR模拟的一部分。

细思极恐,这些假设从本质上都描述的是对周围环境真实性的怀疑。哲学家普特南提出缸脑理论,是想要解决外在实在论的指称问题而提出的策略性假设。对于普通人来说,整个外在实在论的论证的过程晦涩难懂。对哲学不感冒的人甚至会觉得十分无聊。大家更关心的是这个假设论证最终的结果。

缸脑理论的假设存在一个悖论。假设我们真的是缸脑的话,我们是不会直接提出来我们是缸脑的结论的。我们对存在本身的质疑,最多导向的反问是我们是谁,不会直接精准地指向是缸脑的结论。并且,缸脑所认知所谈论的“缸脑”与真实世界中的缸脑是不是一致也存在偏差。系统中的人类没有机会去认识或去想象系统之外的容器。

我们谈论缸脑,更多的是讨论世界的终极真相。不过缸和脑也只是一个简明的类比,如果说在认知之外,存在缸外的“科学家“操纵的话,我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大脑和缸也都是操纵的幻象,那又会重新回到这个无解的哲学问题中。我们或许不是缸脑,但或许是在另一个不能想象编织的大笼子或矩阵中,被程序所控。

缸脑理论在相当程度上既难证实,也难证伪,论证会陷入死循环。不过对缸脑的讨论与思考却是意义非凡的。

在科幻与哲学中的延伸

缸脑的假设,常被用于论证一些哲学理论,如知识论、怀疑论和观念论。其中,被更多人所讨论的是怀疑论。在怀疑论的论证中,“缸中脑”和颅脑接收一模一样的信号,而且这是它与环境进行交流的唯一方式。从大脑的角度看,它完全无法确定自己是“颅中之脑”还是“缸中之脑”。如果是前者,那么它的想法是真实的,身体的确在体验。但如果是后者,它的想法是错误的,它只是接收到了相同的电信号,在假装体验。但事实上,对于大脑来说,感受是相同的。这也意味着大脑无法知道自己是在颅中还是缸中,因此这世间的一切可能都是虚假的、虚妄的。那么对于人类来说,自身存在的客观性也被质疑。在完全由“信号”刺激创造的“意识世界”中将形成一个悖论。

在知识论中,哲学家认为我们获得知识不仅取决于我们的认知对象和认知环境,也取决于我们的认知过程。也就是说,我们清醒时的知识由特定的“认知过程”构成,而这些过程在虚拟世界中是不起作用的。虚拟世界中获取的信息最终导向的是什么,我们无法获知。

对于世界真相的质疑,缸脑理论并不是唯一。在柏拉图著名的洞穴理论中,柏拉图发问,你怎么知道自己不是洞穴中看着影子起舞的穴居人?在齐物论中庄周梦蝶的故事里,庄周梦见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了庄周?何为真实?何为自我,一直是人类不停追问的问题。

在哲学理论之外,缸脑的设想也影响了许多科幻作品。例如《黑客帝国》《源代码》《盗梦空间》《楚门的世界》等。

在《黑客帝国》中,故事的架构就是人类处在母体营养液中,人类的所有体验来自计算机程序的控制。人类在这个世界的所见所闻所想,全都是一串串模拟信号。人类自以为存在,其实质却是机械生物的人肉电池,泡在营养液中,是名副其实的缸中之脑。

《源代码》中,男主在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只是存在大脑中的记忆碎片,后来在一次次的列车爆炸循环中,觉知到自己不能被毁灭的bug。男主虽然肉身残缺,但大脑功能完整,通过意识连接进入某个受害者八分钟脑记忆中,寻找炸弹罪犯。在电影设定中,男主也如缸中脑一般,意识在列车中反复参与救援,反复死亡,而肉身实际一直在冷冻仓中被保护。

(楚门迈向觉醒的阶梯)

《楚门的世界》中,男主楚门周围的所有都是配合他而演的一场戏。楚门世界中的天空、风景都是大型的幕布。同事、家人、邻居全部是演员。他的一切行为都在全世界人的注视中。尽管楚门拥有自我意识,但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中,一切都在导演的控制与监视之中。楚门的处境也与缸中脑一般。

在科幻作品中,缸脑实验为其带来了新世界的设定,丰富了作品的元素与逻辑,引发我们对永恒真相的思考。科幻作品可能会导向一个美好的结局。但在缸脑思想的讨论与哲学理论的论证中,并没有那么幸运,不会出现美好的结局和明确的答案。伴随着困惑与问题一起行进是常态。不断思考与怀疑的过程是接近真理的手段之一。

清醒的“红色药片”

正如前文所述,对于终极的答案,世界的真相,一直都是人们争议的话题,并没有确切的答案。缸脑设想容易让我们的意识与思维陷入虚妄,我们无法证明世界不是缸,缸外有没有缸也会陷入循环论证。

“缸脑”实验,放大了人在面对未知领域本能的怀疑倾向和恐惧,特别是在科技飞速发展的当下。元宇宙、AR/VR、AI技术的发展使未知成为可能,由此引发了新的哲学和伦理问题,加深了人的异化感。

《黑镜》系列中许多技术反人类的故事,《西部世界》中AI机器人虐杀人类的残景。这些影视剧与现实中技术不断抢占人类工作的现实,使得高科技威胁论的声音不断放大。人们会怀疑或恐惧:技术会发展到人们无法对其主动控制的阶段。机器黑箱的决策,是否会让人类被控制,陷入“缸中之脑”一般被蒙骗而不自知?在这个不真实的梦境囚笼中,人类是否在自掘坟墓,走向毁灭?

在影视剧外,对于普通人来说,让我们有着出离世界感最强的体验,可能就是梦境了。在梦境中,我们会体验到非常真实的感觉。除非清明梦,一些人在梦里还保持着清晰的认知。大多数人在梦里,现实世界中的意识都昏死了过去。在梦里,无论是多么荒诞的情节,都会感到无比的真实。很多人可能梦到过地震、洪水、末世逃生,梦里焦急慌乱的感受,甚至会延伸到梦外,需要好几个小时才能平复心情;有些人会梦到久别重逢,笑着醒来;甚至有些人,在梦境中体会到濒死体验,人生的走马灯提前浏览了。

在梦里的时候我们不会认为自己在做梦,因为所有的感受都非常真实。如果人做梦的时候不能区分真实,那真实的世界如果是模拟程度更高的试炼场,人生真的就如戏一般了。

黑客帝国中,在主角尼奥觉醒前与其他黑客交流的时候,一些对话预言着征兆。“你有过这种感觉没有,就是你吃不准自己是醒着还是在做梦。我感觉到孤独,只有我这样吗?”在疑惑中,崔妮提和墨菲斯带着觉醒的红色药丸来了。

在现实中,并没有这样的药片让我们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我们只能通过各类思想实验和经典作品,一点点剥开困惑。尽管如此曲折,这并不意味着“缸脑”讨论无意义,我们的思想行为无济于事。哪怕我们在缸中,一切都是虚妄,但一切体验也很真实。世界的真相与我们的体验都很重要。我们在缸中也可以借由经历、书籍求得真理,也可以追求缸外的智慧,获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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