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最难过的一个教师节。”

这一年，大佬们的浮浮沉沉。

文｜太史詹姆斯

2021年行将过去，这一年是互联网激烈震荡的一年。互联网退休潮已经从马云这样的第一代大佬，蔓延到了张一鸣、黄峥这样的第二代互联网人。

有人离开，也有人留下。张勇在阿里接班了马云；快手联合创始人程一笑走向前台，宿华进一步退居幕后；战士王兴依然留恋枪炮声和硝烟味。

过去十年，说移动互联网是中国经济体中最有活力的一股力量也毫不为过。互联网渗透到了生活的每个角落，和监管的摩擦也越发激烈。

程维的滴滴从美国退市，赴香港再上市；俞敏洪被迫转行；许家印卖房、卖飞机、卖股权救公司；薇娅被封杀。

经受十年牢狱的前首富黄光裕倒是出来了，没怎么用过智能手机的他错过的是整个一个时代。

01

张一鸣

张一鸣开始享受延迟而来的满足了。

继今年5月宣布卸任CEO后，据晚点报道，张一鸣11月的时候已经退出了字节跳动董事会。

去年，张一鸣就在TikTok事件带来的舆论漩涡中清空了微博，但豆瓣还留着他思考的痕迹。他唯一的一条读书笔记是关于“A Sense of Urgency”这本书的。张一鸣写道：“㢟迟满足感不是一个自然状态”。

正像他自己说的，他可以抽出更多精力去做公益、上网、看书、听歌、发呆了。

不过，张一鸣进入收获期，他一手缔造的APP工厂——字节跳动却显得有些挣扎。

张一鸣

2015年，张一鸣发过一条微博:Develop a company as a product.随后，字节跳动成为了中国移动互联网时代最令人瞩目的增长奇迹。

今年10月20日，福布斯实时富豪榜显示，张一鸣的身价达到594亿美元，超过马化腾成为中国互联网首富。

但是，据界面报道，字节跳动的广告收入已陷入停滞。要知道，这部分收入可是占据了字节去年总收入的77%。11月2日，字节跳动宣布重整为六个业务板块：抖音、大力教育、飞书、火山引擎、朝夕光年和TikTok。

2年前，王兴还在饭否上问，哪个第一代互联网大佬会真正退休？

张一鸣这个第二代大佬已经宣告离场了。

02

黄峥

张一鸣退休了，黄峥也退休了，还在他前面。

张一鸣的身价超过了马化腾，黄峥的身价也超过了马云。

根据《2021 胡润全球富豪榜》，2021年1月15日的时候，黄峥的财富就比马云还高了。那时候，拼多多的年活跃买家数已经达到了7.884亿，超过了阿里的淘宝，成为了全球用户最多的电商平台。

黄峥是在今年的3月17日拼多多发布年报的那天宣布辞去董事长的，他去年已经辞去了CEO。

黄峥

但是多多买菜这个被当作第二曲线的业务，过去一年一直是由黄峥带队的，现在也要放手了。

黄峥的隐退应该是学习他的老师段永平。段永平是40岁退下来的，黄峥现在是41岁。段2006年带着他一起和巴菲特共进午餐，所以黄峥也像巴菲特一样，爱写“致股东的信”。

段永平在业界算得上是“桃李满天下”，除了黄峥，OPPO的陈永明和vivo的沈炜也都出自他的门下。

但从小立志当科学家的黄峥，选择了参与食品科学和生命科学领域的研究，成立了繁星公益基金，要做好“科学家的助理”。

03

张勇

黄峥和张一鸣都算得上是第二代互联网人，他们都是80后。张勇也是第二代，但他是70后。

黄和张是创业，张勇是接班。但接班一点也不比创业容易。

阿里最新一季的营收增速，不考虑高鑫零售的并表后，只有16%，今年天猫双十一的成交额是5403亿，同比增速只有8%。

今年8月，张勇更是为自己的员工侵犯女同事，而“震惊、气愤、羞愧”。

穷则思变。本月6日，张勇发出内部信，由戴珊统领“中国数字商业”业务，松脱了缰绳的蒋凡则负责“海外数字商业”。

张勇

最喜欢做组织架构调整的阿里又一次宣布了重整。

据华尔街日报报道，张勇开始下放权力给下面各个业务部门的总裁，让他们扮演“迷你CEO”的角色。

这一招曾被京东证明是有效的。在京东2018年遭遇“关键人”风险后，刘强东开始放权。京东的营收增速在2019年稳定在24.9%后，2020年实现了29.3%的加速增长，反超2018年的27.5%。

今年，徐雷被扶正成为京东总裁，另外两大业务掌门人王振辉和陈生强则黯然“出局”。

字节跳动的梁汝波和拼多多的陈磊都应该睁大眼睛，关注张勇的一举一动，因为他们很可能要把人家的坑都踩一遍。

04

王兴

前辈马云退了，老乡张一鸣退了，对手黄峥退了，战友王慧文退了，王兴还在恋战。

王兴喜欢烧钱的业务，从“千团大战”和“外卖大战”中杀出来的他，又在社区团购战场问到了血腥味。

王兴把这场战役看作影响自己“商业史地位的关键战场”。

在互联网领域，市值比美团高的除了腾讯和阿里两大巨头，还有就是没上市的字节跳动。

王兴

王兴的野心可见一斑。他的目标是让现在用户数6.7亿的美团成长为10亿用户的超级APP。

不过，美团现在的股价比最高价已经腰斩，还背上了34亿元的巨额反垄断罚款。人们还不停追问，什么时候能给骑手们都上社保？

“怼天怼地”的王兴也不得不收起自己的锋芒：他清空了自己饭否所有的1万7千多条状态。美团的公关总算松了一口气。

今年9月，王兴把美团的战略从“Food + Platform”变成了“零售+科技”。这是在向阿里、京东们的腹地进军。

05

宿华

张一鸣有梁汝波，黄峥有陈磊，但宿华和程一笑的关系要更复杂。

所以，张一鸣退了，黄峥退了，宿华退了一半。

今年10月29日，快手发布公告，宿华只保留了董事长，辞去了CEO职位。

这个变化也就是做成了既定事实。在快手内部，首席产品官程一笑主管产品、运营、电商、游戏、直播……宿华管的是公司战略、投融资和公司管理。

这本身也就是CEO和董事长的分工。

“雷锋网”发了一篇《快手的大明王朝1566》，直指快手内部的内斗。就算过滤掉文章中的夸张情节，双核之间的矛盾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宿华

程一笑是快手创始人，宿华是空降高管。在晨兴资本的投资人邀请宿华加入时，程一笑让出了不少股权。在快手上市后，宿华的股权占比已经在程一笑之上。

快手一直被看作“慢公司”，一个原因就是决策流程慢。宿、程两人性格差异大，而且在公司影响力上势均力敌。双核管理让快手在核心战略的决策上显得有些犹豫。

2019年，快手以K3战役向3亿用户量发起冲击，从开始讨论到最终发出全员信用了三、四个月的时间。

现在的宿华可能有更多时间怀念自己在湘西土家小山寨的童年，怀念那个没有电灯、没有电视，一到晚上就听故事、看星星的日子。

06

程维

和宿华一样，程维也常常怀念自己江西老家的森林与山峰。

今年7月1日，滴滴的悄悄上市引起了富豪榜的变动，但程维的300亿人民币身家和张一鸣、黄峥的差距是明显的。后两者的身家也是数百亿，但单位是美元。

虽然程维和联合创始人柳青的投票权占比是48%，但是程维在IPO之前的股份比例只有7%，柳青也只有1.7%。

众所周知，外卖烧钱，电商烧钱，但是打车大战最烧钱。所以滴滴成立九年来融资了21次，程维、柳青的股份就不断被稀释。

但程维毕竟成事了，着实不易。

程维

张一鸣是南开的，黄峥是浙大的，宿华是清华的，程维高考只考到了北京化工大学，毕业当了销售。

2005年，程维进入阿里B2B公司做销售。这时候，张勇是盛大网络的首席财务官。2年后，他将进入阿里，成为淘宝网首席财务官。

9年前的11月，北京城的一场大雪让滴滴迅速蹿红。程维在回忆的时候说想想都后怕，因为之后的2013、2014年很少下雪了。

今年12月3日，北京当天没有下雪，但最低气温到了零下。滴滴宣布退市，并启动赴港上市工作。

07

俞敏洪

今年9月10日，俞敏洪发出朋友圈：“这是我最难过的一个教师节。”

11月，俞敏洪给农村学校捐了8万套桌椅。这是因为新东方的义务教育培训业务停了。

新东方的1500多个教学点陆续退组了，4万名教师面临失业风险。

有好事者算过一笔账，这些校区的装修费就得有六、七十亿，加上租金损失、退学费和老师的离职补偿，新东方的损失恐怕过百亿。

而且，从“双减”传闻四起的时候开始，新东方的股价就缩水了90%。

不得已，俞敏洪学起了前同事罗永浩，带领老师们搞直播带货。

俞敏洪

但刚一露面就被《经济日报》批评，说他是“从一个挣快钱的行业跳到另一个挣快钱的行业”。俞敏洪可能很冤，因为曾经的直播一姐薇娅刚刚被封杀。

但新东方只能病急乱投医，俞敏洪个人转型倒不是什么大难题，但不像罗永浩，他的决策还关系着几万人的生计。

就像俞敏洪在内部高管会上说的：“大不了尝试所有业务都失败了，新东方账上没钱了，我们喝顿大酒就散伙。”

几年前，主持人鲁豫曾问过俞敏洪，“你想过有一天新东方没有了吗？”

俞敏洪回答说：“早晚会没有的……”

08

许家印

俞敏洪要为员工负责，但许家印不光要对员工负责，还要对购房者、投资者、合作伙伴和金融机构负责。

就在这个月，中国恒大集团董事局主席许家印又多了一个主席头衔：中国恒大集团风险化解委员会主席。

这个主席可不好当。许家印从2011年起通过分红拿到的500亿可能不得不陆陆续续都放回去：广州的汇悦台、凯旋新世界、金碧华府都卖了；香港山顶布力径的两栋豪宅别墅也抵押了；私人飞机也换钱了。许家印在恒大的持股比例也从70%以上，下降到了60%以下。

据第一财经报道，许家印个人已经累计向集团注资70亿元人民币了，充分响应了监管层“积极主动”做好境外债券兑付准备的要求。

好消息是，这样的至暗时刻许家印不是第一次经历。

许家印

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而许家印还在为恒大上市而焦虑。在郑裕彤、刘銮雄等富豪牌友的支持下，恒大2009年在香港逆市挂牌。

坏消息是，这一次，刘銮雄对恒大减持了，郑裕彤已经驾鹤西去。

2017年算得上是许老板生命中的关键一年。

那一年，恒大是世界上最大的房地产企业，许家印是中国首富；任泽平加盟恒大了；贾跃亭跑到美国造车了。

任泽平可能就是因为鼓吹新周期才被许老板看上的。他2017年的时候说：“经过长达六年漫长出清的黑夜隧道，新周期终将走向王座，荣耀加身。那一刻，先知很可能泪流满面。”

现实却是，从王座上跌下来的许老板很可能泪流满面，泪眼婆娑的他刚刚宣布恒大要全面转型造车。

09

薇娅

薇娅的遭遇为俞敏洪正名了，她证明了直播行业的“快钱”也不好挣。

本月20日，薇娅被税务局重罚13.41亿元，随后遭到全网封杀。

纵然税收不出手，阿里应该也在反思：薇娅们究竟带来了什么？

虽然薇娅们的带货量巨大，但是阿里仍然没有阻止拼多多的崛起。而且，由于流量分配的二八效应，中小卖家在淘宝、天猫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薇娅

薇娅们的“聚合式直播”，聚合的是大量高性价比的商品。这种模式针对的是时间富裕的价格敏感型人群。他们是最不忠诚的消费者，一旦没有足够多的低价商品，随时会改换门庭。

但薇娅这样的头部主播确实截留了大量财富。

“地球知识局”做过一个计算，以月薪5000元计算，要连续工作268,000个月才能争到13.4亿元，折合2.2万年。但是，根据科学家估计，2万年前还是山顶洞人的时代。

10

黄光裕

薇娅和老公董海峰凭借90亿身家今年上了富豪榜，转眼被罚。13年前的中国首富黄光裕今年则正式获释出狱。

一出来，黄光裕就提出，“力争在未来18个月时间内恢复原有市场地位”。

但《2019年中国家电行业年度报告》显示，国美在家电市场的零售份额仅仅是5.8%，老对手苏宁是22.8%，电商巨头京东有14.4%。

国美旗下5家上市公司的总市值不到500亿元人民币，仅仅相当于电商巨头京东的零头。不过，国美倒是可以和陷入破产传闻的苏宁比比惨，苏宁易购的市值也已经400亿不到了。

黄光裕

在疫情前，国美的下坡路就已经越走越快了。2016年至2019年，国美零售的营收分别为766.95亿元、715.75亿元、643.56亿元和594.83亿元。一年不如一年，而且在2018年和2019年分别出现了48.87亿元和25.9亿元的巨额亏损。

在疫情袭来的2020年，门店数量从2016年的1628间增长到3400间的国美，更是只收获441亿元营收。

出来前，黄光裕连智能手机都没见过，只能盲人摸象般地学习国美高层给自己的示意图。

11

结语

2021年，大佬们纷纷退休，互联网行业发展到了深水区。互联网精英这批过去被认为没有原罪的群体也不得不更多考虑监管合规问题。

但互联网带给中国经济的印记是毋庸置疑的。互联网人才散落到中国经济的各个角落，无可辩驳地提高了各行各业的运行效率。

互联网的根基还在：各家还在涌入打车行业；老师们还能教高中、教英语；薇娅不在了，还有李佳琦。

有人在考虑元宇宙，但严峻的现实可能才需要更多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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