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减」一年后，教培行业以静制动

一年前，K12教培疯狂圈地，粗放扩张。2021年7月，「双减」政策重拳出击，「烧钱扩张」模式戛然而止，赛道规模大幅萎缩。时至今日，「双减」已过一年，教培企业表现如何？是否仍在经历「生死时速」？7月6日，时值「双减」政策落地一周年，多鲸举办「三人行」直播，想象力教育科技创始人鲍剑文、艾克瑞特机器人教育创始人张祖平、多鲸资本创始合伙人姚玉飞齐聚云端，共论「双减」一年后学科类、非学科类教培的兴衰起落。

对于教培行业来说，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好」的是，「双减」让行业慢下来，倒逼教培机构思考出路，真正将目光聚焦到提升教育质量上来。「坏」的是，「双减」一朝推翻既有市场规则，大量K12教培机构营收断崖下跌，一批批根基不稳的中小企业相继倒伏，持续亏损成为行业主旋律。这其中，曾主打英语培训的想象力教育，就一度遭遇重创。想象力教育科技创始人鲍剑文列出一组数据：「双减」落地前，想象力教育共计开设730余个校区，覆盖20余万学生，每月营收达到千万规模。「双减」之后，校区数量锐减至100家左右，每月营收更是收窄至不到原有的十分之一。回头来看，这似乎已经成为「双减」过渡期教培机构的典型故事。但在简单的数字背后，不难想象所有存活下来的学科类教培机构，究竟是经历了怎样艰险的断臂求生，才在狭窄的政策空间内，求得一线生机。「一个时代结束，另一个时代便随之开启。」回顾这一年，鲍剑文以此作为总结。「双减」政策出台的那一刻，属于学科类教培的「黄金时代」便一去不返。国家政策封死了线下学科类教培的「大门」，教培机构不仅面临着「营业难」，遭遇多路资本看空，更是经受着「招聘难」，几乎到了应聘者「谈虎色变」的地步。

但在产品萎缩的背后，家长、学生面临中高考压力的现状不变，学科类教育需求仍然旺盛。校园之外，学生也需要老师的陪伴、督促，需要借助行之有效的外部手段，来激发学生学习意愿和潜能。对此，鲍剑文指出：「从实践结果来看，单纯用硬件代替课外辅导，或者依靠家庭教育就想达到良好的学习效果，几乎是不太可能实现的。」意识到这一矛盾后，鲍剑文开始思考如何在合法合规的前提下，更好地满足教育需求。

他观察到，随着需求与产品「矛盾」而来的，是一个属于智能学习的全新时代。「基于此，我们决定转向智能中高考的赛道，打造一个元宇宙智能学校。」在这里，有开学典礼、明师解惑、周末讲堂等系列活动，也有班主任带班、同学互动等交流方式，形成了最接近线下学校的学习、教学、社交的模式。由明师组班，规划学习内容，带领学生们进行学习并在社群内答疑，同时借助数据化智能系统精准推送学习视频，给每个学生因材施教的个性化练习，月度报告让同学们对自己的学习情况有了更全面的认识，大大节省了同学们在学习上所花的时间，减少无谓的刷题，只做必要的练习。同时再基于地区进行分流，以此实现精准、高效、有保障的学习。「有班主任督促陪伴，家长也更放心把孩子交给我们。」

难得的是，正是凭借元宇宙智能学校业务，想象力教育在近几月实现了爆发式增长。新的增长点在哪？鲍剑文强调，元宇宙智能学校，能够更好地满足学生的社交和情感需求。他进一步解释：「学生永远有社交和情感需求，这不仅是健康的，更是必要的。面对面场景是满足这一需求的重要媒介，这就是为什么线下培训比线上做得好，也是为什么盒马鲜生等品牌要把店铺开在线下。我们打造智能学校，就是为了营造一个虚拟空间，来最大限度满足学生的社交和情感需求，给与学生正向的陪伴、引导和鼓励，培养身心健康、具有解决问题能力的综合性人才。」

随着学科类教培规模收窄，素质教育、职业教育、教育信息化等非学科类教培赛道成为主流。一年来，围绕这类大火赛道的争议从未间断，不少从业者认为非学科类教育享受政策红利，是教育行业仅存的宝贵「金矿」。也有玩家批判，职业教育等赛道至今仍未撑起学科类转型带来的市场期待。不仅如此，转型企业甚至还会挤压原有企业的发展空间，加剧市场竞争，进一步拉低盈利水平。回望过去一年，艾克瑞特机器人教育创始人张祖平认为，非学科类教培迎来的不仅有挑战，也有机遇。挑战方面，表面上看，国家收紧了培训收费关口，营利性培训机构需要付出更多努力，来达到依法合规办学标准。深层来看，「双减」带来的洗牌，洗掉的是那些散播焦虑情绪、贩卖资本主义的私有机构，留下的则是真正具有社会价值、能够促进教育公平的民族企业。社会价值将成为衡量企业发展潜能的要素。他强调：「尤其在疫情时期，政府、社区、企业间的相互照应往往更能体现出来。越是这种时候，企业越应该承担一些社会责任。」

机遇方面，「双减」叠加疫情，也让整个行业「静」了下来。在张祖平看来，造成众多机构暴雷的，本质上是企业自身的管理问题，而非「双减」和疫情这些外部因素。他解释道，疫情反反复复，企业随时都会有停课风险，但这些都是行业共性问题，而非导致企业最终崩盘的个性问题。反观那些家长服务到位、课程内容完善的优质企业，都成功顶住了「双减」和疫情的双重压力，顺利存活下来。

本质上，还是因为浮躁的行业不断催赶企业向前，招生、扩张、亏损的「怪圈」已经形成，一旦被政策强制喊停，顷刻间便套死了无数教培企业。

如今，这种情况已经得到了改善。张祖平指出：「这段时间以来，行业不再像以前那样浮躁，反而是有空间和时间静下心来，慢慢修补自身，去深度钻研产品开发，拔高教学质量。结果是，企业不仅实现了更高的运作效率，还解决了不少经营风险。」

艾克瑞特也在利用停课的空档期，不断思考着业务的革新和转型。如何丰富特色产品线？如何增强核心竞争力？如何提高运营效率？这都是艾克瑞特一直追寻的问题。张祖平认为，机器人教育行业存在三大痛点：一来，产品器材受制于人；二来，行业同质化、内卷严重；三来，受到教师制约。为破除这些障碍，艾克瑞特以激发兴趣、保持兴趣为目标，研发了系列自有机器人产品，建立了深度数字孪生备课系统，同时尝试将中国文化与培训课程相融合，从而将「特色、深度」的理念融汇在业务体系之中。

总体来看，「双减」和疫情虽是挑战，但也为非学科类教培打开了「机遇窗口」。对此，张祖平满怀信心：「国家政策对非学科类教育态度积极，教培机构仍要坚定信念，找准方向，回归到社会价值创造中来。」

教培行业你方唱罢我登场，几家欢喜几家愁。一年过去，不少机构为了生存压缩开支、不断瘦身，大批中小企业退出历史舞台，但也有一些看似「势单力薄」的个体户、工作室，没有「背靠大树好乘凉」，也走出了新路、活路。

一条优势赛道一夕陨落，兴衰起伏背后，蕴藏的不过是盛极必衰的简单道理。或许许多从业者都曾自问，教培行业是否值得坚持投资？鲍剑文坦言，他在工作的 28 年间，经历了从预科学校到运动中心，从英语课堂到智能学校等前后七次创业。在他看来，中国人凭借双手创造了许多财富，打通了许多市场，某些行业经历起落兴衰也是自然现象。教培行业从业者要做的，应该是坦然接受，并且将精力聚焦到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上来。

无论如何，中国教育行业永远有机会，也永远欢迎创业者、创新者。他认为，中国是一片创业的热土，时刻期待着充满创意和思考的新玩家，走出差异化路线，为中国教育培训带来突破。鲍剑文指出：「国家并不是让我们不要做教育，而是换一种更符合国家发展，更节约成本，也更让家长放心的方式来做。如果没有新的想法，不如多去延伸合作关系，发挥各自优势特长，去打破既定模式，激发新的动能。」

教培机构大可不必害怕就业遇冷。鲍剑文建议，现在正是教培企业深挖团队内部潜力的好时机，可以通过推广股份制，或是增强公司核心价值观培训，让出招聘的利润分给团队，以此来提高管理效率、节约经营成本。

创业必然要过独木桥。张祖平建议，创业者在入局前，应当做好充足的调研和准备，增强预见性、判断力，只有这样，才能够跟上时代变迁的节奏。

把目光放至全球，出海又能否成为一条「救赎之道」？鲍剑文认为，从经营角度来看，国外培训市场体量弱于国内，教培机构应当审慎对待。张祖平则站在体制差异的角度指出，国外学校校长自主决策权更强，乐于推广质量过关的教学产品。海外市场的这一特点，或可成为教培机构开辟增长通路的新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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