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佛祖打工
看点 我,给佛祖打工 看点 | 2022-07-18 13:46 我,给佛祖打工 娱乐硬糖

佛渡有缘人

作者|毛丽娜

编辑|李春晖

所谓同行相轻,硬糖君心眼也小,一般不爱夸别人标题起得更好,但看到《企业裁员不要你,我佛要你》的文章,也不禁拍案叫绝。我佛要你,多么振聋发聩、多么慈航普度,为每天求生存求上岸的青年指了一条新路。

该文列举的几所正在招聘的寺庙都是朝九晚五、周末双休、月薪优渥,且工作量似乎也不大。当然,工作人员表示,招聘信息发出后,已经有好几百人竞争职位。看来我佛那里也内卷。

米莉(化名)到庙里上班倒是很偶然,也说不上过五关斩六将。彼时她正在求职受挫疯狂海投阶段,甚至已记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哪看到上一任东家——上海某寺的招聘信息。

“请问是米莉女士吗?你投递了新媒体运营岗位,我们看了你的简历觉得还比较合适。明天和后天有两场笔试,你方便参加哪一天的?”

听到有笔试,米莉有点抵触。但当对方表示自己是某寺后,好奇心让她决定去试试。

佛渡有缘人

“我完全没印象自己还投过庙里的岗位,也根本不知道这种岗位要怎么准备。”网上搜索“去庙里面试应该准备什么”一无所获后,米莉决定直接摆烂早早睡觉。

笔试地点并不在庙里,而是在一处写字楼的会议室。据米莉回忆,与她一起接受笔试的大概有30人左右,女生居多,年龄看来也都相仿。与想象中不同,笔试题并没有对佛教知识储备进行考察。只是问了是否是居士,及对佛教知识有没有了解。

“题目还是围绕着新媒体运营出的,不难也不算特别基础那种,有一定经验的话还是比较好答。”米莉说,笔试题目中包括分析一个你最喜欢的社媒账号,如果给你一个账号要怎么从零搭建以及面对不熟悉的行业如何迅速了解并做选题等等。

笔试结束后大概一周多,米莉收到了面试电话。她猜测能够进入面试除了她写得特别多特别细,也与她实习期间从零开始运营过一家轻奢饰品品牌的微信号及小红书账号有关。

“面试也和社会上那些新媒体运营面试差不多,就是预设场景问你解决方案。看过去的作品,问你当时的一些细节问题。”和米莉一起进入面试的有五六个人,她觉得可能因为自己性格外向,特别能侃不怯场,虽然是应届生但有独立运营账号的经验,这才拿下这份工作。

“别准备什么佛教知识之类的,我感觉没用。”依米莉看,庙里也是重视术业有专攻。

面试结束后三天,米莉收到入职Offer,成为一名真·佛系青年。

遗憾的是,她并不能常伴青灯古佛、去庙里上班。正式入职的地点,还是在笔试的写字楼里。米莉入职的部门叫做媒体中心,除她以外还有几个年轻人负责文创、出版之类的工作。米莉所属的新媒体部只有她一个人,她的直接上级是寺里的一位僧人。

佛系青年的一天

“早晨八点半上班,下午五点下班,中间有一个半小时吃饭时间。上下班也是要打卡的,跟普通新媒体女工区别不大。”米莉要从零开始搭建寺庙的账号,包括但不局限于微博、微信、抖音、快手等。

当然,在这里工作与其他地方还是有区别的,比如同事之间互称“师兄”,对上级的称呼则是“师父”。

入职第一天,是米莉第一次见到师父。“感觉三十五岁左右,挺不苟言笑的。”师父告诉米莉,庙里做新媒体一方面是要与时俱进,追得上时代的变化。另一方面希望通过新媒体运营引流线下,同时建立起账号人格,将来还要与文创、出版等进行联动。“事情多之前也没人干过,先不着急做,你好好梳理一下思路我们再碰。”师父说。

米莉入职的前几天都在做策划,根据不同平台风格确定账号风格及调性。与入职前说的一样,这个岗位没有KPI要求,“官微每个月发够八篇就行”。但实际入职后米莉发现,没有KPI不意味着躺平,而是要自己给自己设定目标了。

这是米莉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五险一金+税前8000的待遇在上海吸引力并不大,但她还是很想把这份工作做好。新媒体运营的工作不局限于做号,新闻稿、发言稿、工作总结的撰写也属于米莉的工作范畴。“师父对我还是不错的,工作总结一直是他自己做,发言稿他也会帮着我弄。” 这意味着,要学的东西也不少。

虽然笔试和面试环节几乎没提及佛教知识相关,但入职后这些短板都要迅速补起来。“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比如我要为佛诞写一篇新闻稿,一点佛教知识都没有师父说什么都听不懂,那稿子也就没法写了。”

寺庙本身的相关历史,各大殿的匾额、法器等有什么典故意义,也需要迅速掌握。“我刚入职不到半个月时就要写一篇公号,类似于那种佛事资讯吧,当时有点偷懒,去网上搜的资料。师父审核时发现了好多错误,那一次我就吃足教训了。”

米莉入职后花了大量时间学习佛教及历史知识,作为新媒体运营,她几乎每天都要去庙里拍照取材,撰写文案及报道。如果有全国性的法会交流,身为眼下“庙里第一笔杆子”的她,也要随行出差全程报道。

至于其他寺庙所说的食宿全包,米莉表示应该是不同寺庙的待遇也不一样。“像我们有饭卡,可以去庙里的食堂吃,有专门准备给义工和居士们的饭菜,我们就吃那种。吃不惯的话,自己带饭也行,媒体中心有冰箱和微波炉。”

住宿也比较清寒。米莉是本地人,没申请过宿舍,但据她了解,“女生申请好像会麻烦一点,男生的话就是跟僧人们住一起。听说房间不大,几乎放不了什么东西,只能睡觉。”

缘起则聚缘尽散

2021年底,在庙里工作了一年半的米莉提出离职。虽然这份工作基本上与当初招聘时承诺的一样:准时上下班、有五险一金、同事关系简单、扁平化管理,但她还是觉得“是时候撤退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觉得这份工作没什么发展。一年半了,她也没做出什么特别亮眼的、可以写进履历中的成绩。

“怎么说呢,下面的人想法都挺好,但拍板的人觉得不好。”米莉精心策划的账号发展方案,到了执行层面就很难推动。她和师父都觉得不同平台的账号调性应该不一样,有的稳重有的活泼,但更上层的人会觉得“对形象不利,建议不要用太不庄重的风格运营”。

什么样的风格才是“庄重的风格”,对方倒是发来了心中觉得不错的范例。“我一看确实好,用钱和人堆出来地好。”米莉擅长策划和文案,做视频剪辑拍摄之类的只能说“凑合”,她一直想再招个专门做视频的人来,但直到她离职这个人也没招来。

一次次调整方向后,米莉入职时的雄心壮志渐渐被磨平。“其他的东西随便弄一弄,数够了就行。新闻稿上心点,把上面的人哄好最重要。”但她自己也知道,这种消极抵抗的办法,本身就是一种自我消耗。

其次就是赚得少。当初入职时,她问了薪资构成和未来的调薪可能,得到的结果是薪资由工资+奖金构成,一般都会全额发放,不存在扣奖金的问题。

“其实就是另一种说法的死工资。”至于调薪的预期,据说会根据当地情况进行调整,但米莉这一年半是没能等到涨钱。

在离职前,米莉自认为至少公众号她运营得还不错,也有香客表示是看了文章里介绍的法事活动于是来看看。“我拉一个人头来,至少有份香火钱吧,人家要是又做了法事,钱就更多了,那是不是也得给我点奖金什么的?根本没有。”

五险一金扣除后到手6500,就算米莉作为本地人可以住在家里,这收入与同龄人还是有些差距。而且说是准点下班,但新媒体工作难免随时加班。新闻稿都需审核才能发布,拖到很晚也是家常便饭。

加之媒体中心的所有员工都属劳动派遣,这点让米莉的父母也越想越不满。“我是觉得没所谓,他们一直嚷嚷后悔让我去,派遣就是二等公民之类的。不过核心还是赚得少,要是派遣一个月两三万他们也就不说了。”

最后,其实寺里的人际关系也不好处,并不是什么社恐天堂,反倒多了一层“婆婆”。

“和师兄们之间都还好,大家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竞争关系,最讨厌的是外面的人指手画脚。”米莉说的“外人”,是到庙里帮忙的义工们,以上海本地阿姨叔叔为主。

“最爱搅混水。”米莉都辞职了,说起来还是愤愤。

有时候庙里大型法会活动,媒体中心也要去帮忙,义工阿姨得知米莉是做新媒体运营的,一面假意夸她“看不出小小年纪文章写得这么好”,一面又讲自己侄女“在网上写了好多文章,点击特别高,回来叫她写还不要钱”。

还有一些更复杂的内部派系斗争,米莉不愿也不能多讲,“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哪儿都一样。再说现在都有职业和尚了,你还指望庙里有多纯粹。”

“不要以为出家人就很单纯,不懂传播、推广,现在高材生僧人很多。这些《我佛要你》的信息是招聘,也是引流。”依米莉看,如今大规模出现的寺庙招聘,更像寺庙面向大众的自我推荐,是吸引香客们的手段。

离开寺庙的米莉,还是继续从事新媒体工作,但给佛祖打工的体验有过这一次就够了。“寺庙招聘早晚也越来越卷,没看招聘信息上也要求35岁以下和学历限制了嘛,这年头谁也渡不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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